 文/润物无声 1. 六月的声音，除了鸟鸣，便是古寺回肠荡气的钟声。 幽静深邃的古寺，远离水涧云烟，隐于市井，朝暮浮尘相伴，然而尘世的喧嚣，依然不改它静穆的容颜。 一道红墙锁尘烟。 古寺殿宇三重，肃穆神秘。墙外台基下，石质雕龙青色旗杆，遥指空濛。一重大殿，与红墙一线，青瓦飞檐，洞扉紧闭。过往行人，透视镂空门窗，可微微近望寺中一点。红墙两端，钟楼鼓楼高悬，右侧鼓楼之下，开一侧门，并不觉狭窄，游人可从此间进出。 寺内，古松静默含翠，老槐荫寺生烟。曲径通幽，禅房花木，一院清凉，满耳禅唱。 每到初一十五，整点十分，古寺的钟声轰然响起，沧沧凉凉，震荡着团团树影，袅袅余音不绝，播向邈远。 闻听寺中音，不见寺中人。 2. 小镇一条街，青石板铺成的街道，东起向西延伸，一公里上下，与省道相连。 街道两侧，店铺林立。多处青瓦矮屋。檐下棋叟，是小镇的晴雨表。 棋叟酣战，不蔽风日。神定时，屏气凝音，四围寂然，半晌无语；争论，高音处叱咤风云，低语者絮絮不止。典型的二重唱，有主唱有衬腔。争论声，争论声，争论声声。棋子落定，响声飞溅。一局毕，爽朗的啸音穿街而过。 面南背北，一杆青石雕龙旗杆举起，旗杆下，石狮左右。古寺就坐落小街靠西。 每至黄昏，暮色苍茫中，常有两三青衫女子，神情平静，从小街无语走过。 剃度。布履。一袭青衫，飘然而去。 雨季，小镇湿漉漉，翠生生，雨滴从檐上滚落，掷地有声。青石板，板石青，雨打青石水灵灵。是谁抛洒的泪滴？是否在寻觅青石板的记忆？ 3. 古柏含翠杨柳生烟时节，迎来古寺庙会。 古装戏曲是庙会的头牌，白天，台下顶起草帽坐得住的，动情处跟着抹泪，陶醉时扬手弄舞，愤怒中喃喃叫骂，入情入境。稳稳坐禅者，总是受过风雨历过沧桑有把年纪之人，火辣轻狂的年轻人，穿街走巷戏台旁转转图个热闹。依依呀呀的唱腔，缓慢的节奏，拴不住戏外人。 晚间换成歌舞小品二人转，昂扬了热情，掌声笑声尖叫声声声不绝。 马戏团野地搭的棚子严严实实，想看个究竟又不想掏钱的急得团团转。棚外，夸张的声音变形的肢体奋力广告 ，刺眼的灯光和叫嚷跃上星天。 唯有夜半的钟声，让人想起隐在闹市的古寺。 庙会前后十几天，小街两侧，商贾云集，不分昼夜，燃烧了整个六月。 庙会当日，小街人涌。寺前，大量的焚香燃裱，炙烤得不敢近前。空气弥漫着香裱特有的气息，播向远方。庙前旗杆之上，黄色牙旗斜挂，寺门两侧，对联高悬：晨钟暮鼓警醒世间名利客；经声佛号唤回苦海迷路人。寺门洞开，鸣钟击磬，香烟缭绕，信男善女，虔诚参拜。 红墙一线，隔开两个世界。 墙外，滚滚红尘悲欢离合狂歌劲舞沉沉醉。 墙内，清心寡欲孤灯苦影鸣钟击磬守禅音。 4. 古寺钟声响起。 苍劲，轰鸣，撞碎星月，四野苍茫。 红墙一侧，钟楼高悬，褐色古钟下，剃度尼姑，一袭青衫。苍凉的钟声逼近，击碎了沉寂，袅袅余音，如怨，如诉，如泣，一树桃花，落红满地。 古寺清音，是听惯的禅语，还是诉说鲜为人知的秘密？ 是谁让你斩断青丝一别红袖青衫布履？是谁让你绝恋红尘暮鼓晨钟佛语禅音？是谁让你神情平静寡言笑？是谁让你双眉舒展心锁紧？ 独守一隅心不动，慈航仙舟倚佛门，却容得下，嘈杂尘声乱纷纷。 青石板小街，流水淙淙。雨打屋檐，青瓦叠起，落珠碎语，断线成泪，点点滴滴，是红尘里的梵音。 是不是，目光穿过夜的尽头，寻找青石板的足音？是不是，撑伞走过青石街的女孩，让你看到从前的自己？是不是，夜半了风起了，再找不到家慈共语？ 眺望古寺，远来的钟声，声声撞击心扉。 眼前，青衫女子从小街飘然走过。剃度，布履，一袭青衣…… 5. 后来呢？ 青石板被柏油路取代，风雨剥蚀，青瓦矮房也渐渐不见了，只有古寺的清音依旧。清晨，古寺的钟声常和升旗的国歌声撞个满怀。 古韵新声，小镇被点缀得既古朴又清新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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